封面图片| 《集结号》文字|冯仑(微信公众号：牛)4月4日上午10点，我站在窗前，默哀三分钟。窗外哨声响起，喇叭呜咽，所有行人都停下来默默地站着。
哀悼仪式也在电视上直播。现在全国人民都在举行悼念活动，悼念在抗击疫情的斗争中死去的正义和苦难的同胞。三分钟后，我依然心情肃穆，脑海里不断冒出过去几个月的一些画面。
终于有八个字出来了：“记住，然后坚定地向前走”。这八个字，也是人民日报评论里表达的意思。
我在人民日报上看到一篇评论：“生活会在暴风雨后继续；逝者安息，生者要坚强……让我们化悲痛为力量，继续克服困难，勇往直前。我以为缅怀逝者的目的是激励生者，让生者更强大，对未来更有信心，更好的前进。在这个特殊的场合，我想起一件事：生者与死者的关系。
我们对死者的态度，其实永远是为了生者。我们应该通过各种纪念和哀悼仪式，为活着的人制定一种生活规则，为活着的人制定一种未来前进的偏见。追悼仪式在历史上很早就有了成熟完整的实践。
长期以来，这种仪式一直受到特别关注。死者离开时，人们往往通过表达对死者的态度来表达自己的“自我”，同时强调死者对活着的人的引导。我第一次注意到这件事是在八年前。
当时我在新加坡国立大学李光耀政府学院读书。每次来回飞，我都在飞机上翻报纸。
其中一份报纸叫《海峡时报》。除了新闻，《海峡时报》的副刊里还有很多讣告。新加坡报纸上的讣告是在亲人去世后立即通知亲友消息的文字。
特别是在一些传统文化生存能力比较好的地方，讣告的表达非常精准严谨。旧中国讣告一开始就有一个很强的模式，说“送葬者：亡夫/严/仁者在某一天去世……”也就是说，死者家属哭了，就被告知这件事。
父亲叫“颜”或“考”，母亲叫“慈”或“聪”。在写死者年龄的时候，市里也尽量用假年龄，讲一两年来说明死者活得好，寿命长。还有一点是，死者去世时，城市强调“子女在侧，面面相觑，在堂，敬礼侍奉”，即死者离去时，子女在身边；之后，当死者被放入棺材时，他们的孩子就在周围。
之后按照一定的仪式，完成了一系列隆重的仪式，即“尊礼成仆”，这个仪式就结束了。这段话之后，讣告通知了什么时候在哪里举行追悼会，在哪里献祭。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一个人去世后，会有一系列的动作来装饰、悼念、埋葬和祭祀死者的遗体，并采用一套完整的仪式来表达对死者的哀悼。其实不光是中国文化，基督徒们在讣告里也有一套规定。
死不叫死，叫“被主呼召，平安归天”，也就是说“神叫死人走了”。那么“你活了多少年”并不是说“你活了多少年”，而是说“你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多少年”，也就是说这个人现在上了天堂，以前绕着世界走了一圈，一共多少年。这也是一套说法。讣告的写作其实表达了一种命题，一种价值观。
比如，尊老爱幼是中国孝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讣告发出后，会举行追悼会，追悼会前会举行葬礼。葬礼期间路上的戴孝体现了对死者的尊重和对孝道文化的遵守。
诚然，现在的追悼会已经简单多了，没那么复杂了。但它也表达了一种生活态度，只是这种表达掺杂了一些现代文化和流行文化的元素。我记得，很多年前，一个朋友去世了，我去参加了他的追悼会。
在追悼会上，他的家人演奏了一首他生前特别喜欢的俄罗斯音乐。他的家人可能想用这样一首喜欢的歌陪他走过人生最后的旅程。《大腕》 |有时候，葬礼按照死者的喜好后，这个朋友的棺材被抬出家门，送去火化。大家也都出来了。
我在门口的时候看到有人拿着乐器和小本子，走近大家问：“要不要再弹一首？”我很好奇，就问：“为什么这个地方还有一首歌？这位表演者告诉我：“这里经常有人来点歌。你不想这样送逝者最后一程？”我问，“你平时在这里点什么歌？”他说，“最多分的有三首。第一首歌叫《其实不想走》。
”我说，“这很合适。第二首呢？”他说，“第二首叫《真的好想你》。”我说，“这也是恰当的，表达了死者生前的记忆。
第三首呢？”他说，“第三首叫《走进新时代》。”我心说，“这是活人和死人的共识。
向前看，进入新时代，也是一种进取的人生态度。“这件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事实上，人们对死者的态度，无论是在古老而悠久的传统社会，还是开放后的新社会，都是由死者在追悼会上表达的，以表达一些约束或为生者未来做事提供一种规则。追悼会上总有悼词。
我觉得写悼词很难。特别是死者有官职的情况下，悼词一般都是组织写的，会有严格的规范和重音，而不是随便写。
让我感到忧郁，或者说遗憾的，是我对父亲的悼词。父亲去世时，我正好在美国出差。听到他离职的消息，我泪流满面，然后迅速联系了同事和同学。
我们想为我的派遣父亲写一篇悼词，我们正在尽最大努力写好这篇悼词，表达我们对我的派遣父亲的感情、钦佩和赞美。在我回国之前，几个同学煞费苦心准备了一套当时不流行的中国裹尸布。回家后和一个师兄去医院的太平间接父亲的尸体。
看到父亲的尸体，发现他的衣服穿得很好，是一件很规矩的中山装，就跟老干部局说想给父亲换一套专门为他准备的汉服，结果直接被拒绝了。他们称父亲为“马先生”，他们说：“马先生是党员。党员应该穿我们的衣服，但不能穿你的。
“我们觉得很沮丧。追悼会时候，我们把自己准备的悼词掏出来，想用我们的文字来表达对寄父的忖量和恋慕。可是老干部局的人冷冰冰地递过来一页印刷好的稿子，说，「悼词已经准备好了，就照这个念。」我一看，这个悼词是一个尺度悼词，有一个「谥号」，好比说「优秀共产党员，马克思主义理论事情者」，接下来是简述寄父的履历，再下来的文字是，「特别是他在离休之后，还能够造就学生」，如何如何，最后，是一句「我们要向他学习。
」然后悼词就竣事了。一个尺度花样的悼词。这个尺度花样，体现了政府、党对寄父这样的事情人员的褒奖。同时也是一个对所有其他人的约束，明确招呼大家要朝这个偏向去做。
然而，我其时一闪念：组织、社会，终于把我那豪迈不羁、个性张扬的寄父，在最后一刹那酿成了一个「尺度件」，酿成了一个「套中人」，酿成了一个组织所希望的尺度干部。我以为，这就是现实，但也是原理。对逝者的所有的这些摆设，都昭示出对生者的约束和对未来的运动偏向的指引。《葬礼》｜葬礼上往往也展示着人世百态我还看到过一个资料，有一个国家，200 多年间换了几十任总统。
每一次选举上来的新总统，都要在上任之后的一年之内完成一份「作业」，那就是未来他去世之后，葬礼怎么办？他们称之为「葬礼计划」。在他提交的这个「葬礼计划」中，请什么人、花几多钱，都划定得一清二楚。这样一来，200 多年，历经几十任总统，这个国家从没有因为葬礼和悼词的偏差，使人们对国家的价值观发生怀疑，甚至是造成看法上的杂乱，从而使国家的国民能够始终如一地坚信他们开国者的最初的价值观和信仰。
我有个同学，也很有意思，他的父亲是个大笔杆子。有一次他跟我说，「我爸最会写的是悼词。」我说，「你爸是这么大的一个报纸的头，社论、通讯应该写了许多。怎么会专写悼词呢？」他说，「我爸只给一类人写悼词。
有一段时间，队伍里某个级别以上的一些人，他们的悼词都由我爸来写。因为他险些知道每个细节，对某小我私家的评价，对某小我私家的后人的激励方式，他都能写得很是精准。」所以对一个逝者的评价，不是讲给逝者听的，因为他已经听不到了。最重要的，是让活人知道，我们提倡什么，主张什么，遵循什么。
外洋另有一份小报，主要内容就是登讣告，而且在这个国家，写讣告成了一个职业，有人专门做这个事，就给普通老黎民写。写讣告挣钱不多，可是相对比力专业。也和中国的讣告一样，会根据一个套路来写，也使国民遵守一个配合的道德准则和价值看法。所以，从这一点上说，中外是共通的。
现在，我们看待逝者的态度，体现的是要尊重生命，对生命的过往加以肯定。在褒奖逝者的同时，对生者、对未来有所约束，有所指引，希望人们在这一基础上越发有所作为。这就是默哀的意义，也是默哀所期望的效果。本文系冯叔新作《避疫六记》之五：《悼亡记仁》的第一篇。
已往两个多月里，冯叔和大家一样，为了躲避疫情，宅居在家。从忙碌的事情中闲下来，念书、写字、健身，和家人一起做饭、品茗、撸猫……冯叔把这些闲暇中的点滴和所思所想记载了下来，写成若干篇文章，命名为《避疫六记》。此前，我们已节选推送了其中的部门内容。
接待关注冯仑风马牛，阅读这些章节。图片来自网络主编｜王滔 编审｜陈润江 照料｜王淑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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